苏灯布丁

APH 澳耀
小号@alight-qingdeng 全职&盗笔

【澳耀】垂莲子

国学文学家设定!虐!!!慎入!!!不接受谈人生!!!请务必播放杨千嬅的《洋葱》观看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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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莲子】


  听那位老先生说过,他曾是他的学生。


  我是在美国与王濠镜老先生相识的。那时他已经七十三岁高龄,因为著有《国学》一书,在文坛有着极深的造诣和荣誉,却仍是孤身一人。头发整齐地梳着,面容满布着皱纹,却依稀能看到他年轻时俊朗的外表。他很高,常穿一袭暗蓝色的长衫,领口和袖口都被洗得白了也不愿换。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眸色淡淡,干净得如秋日里的天空,高洁悠远。像是一支晚夏的荷,直挺挺地立在洒满金色的湖面。


  与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处讲堂之中,来听他讲课的学生有很多。他的声音很好听,如远风拂过,带着飘渺的墨香,直听得台下的人都沉醉了。讲台之上工作人员总为他特意准备一把椅子,因为他的腿脚有些不好使,不能久立。据说是年轻时着了寒气,一到阴雨天膝盖处就有着椎心刺骨之痛。那场景我后来拜在他门下之后曾见到过一次,那么大的一个人在床上痛得攒成了一个球,手指紧紧掐着膝盖,用力得指尖都发白了,额上满满的汗,却紧紧皱着眉头,死咬着嘴唇一丝呻吟也无。我本想进去帮帮他,却被他的一声大吼硬生生逼出了门外。


  我从未见过他那样声嘶力竭的大吼。


  绝望与愤怒掺杂,收拾着破碎不堪的感情。


  第二日,乌云早已散了,阳光暖暖地照着地面,昨晚明明如瀑布一般的瓢泼大雨一夜间竟蒸发的所剩无几,都化作水汽飘散无踪了。那位老先生带着一副像是被什么冲刷了一般惨白的面容倚在门框处,轻轻地向我道歉。


  “昨日,是我失礼了。”


  一瞬间,无需他多说什么,我便明白了。


  他必定是经历过什么的。


  “没关系。”我想尽力安抚,用力做出一个笑。


  他也以一笑回之,便转身回到书房里去了。我看着他的那个笑,满溢着苦涩无奈,头发凌乱不已,有几丝仍被冷汗黏在额头上。走路的时候,微微弓着身子,用手轻轻扶着膝盖,一步一步移回房去。


  心下突然酸涩难忍,眼睛像是被烟熏了一般,泪水就要落下。


  我知道,那位老先生心里有一道疤,经年不愈。普通的人,若是病了,便用药医好。濠镜老先生却是不一样,他抗拒医治,宁愿就这么痛着,伤着,也要生生挨过去,守着那伤疤。


  真真药石无医。


  那位先生也姓王,单名一个耀字。现下我已经能从很多文学书籍,名人传记里找到这个人的名字,然而在那个年代里,这些腹有诗书的人的命运都是不大顺利的。王耀先生比王濠镜老先生要年长那么四五岁,两人虽然年纪相仿,但王濠镜先生却说他诗书饱读,通晓音律,才情高洁,是个值得尊敬之人,所以便拜他为师,尊他一声先生。


  那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得到王濠镜老先生如此之多赞许的人,但王濠镜老先生对于他“师父”的事却是不愿多谈,每每想到便目光随着思绪游离,能望着窗外的树木花开发上半日的呆,半点反应也无。平日里本就安静淡漠的一个人,此刻更像是要溶于空气里,随着微风飘走了。


  我也是后来从他的只言片语和人们的闲言碎语中,费尽心思地将将能拼出一个故事来。


  王耀先生的住处旁边有一处不大的莲花池,他们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那池子旁边。初夏时节,蜻蜓点点。荷花开得极好,淡淡的粉色,皎皎的白色。清风拂来,吹散了那若有若无的香,吹起了王濠镜的衣角,也吹乱了王耀的发。


  丝丝缕缕,不知是什么,沁入心脾。


  “要不要去那边喝点酒?”一番寒暄下来,王耀看着湖那边生着袅袅炊烟的木房子,朝王濠镜勾了勾嘴角。


  王濠镜本是不好酒的,那天不知怎的也来了兴致,一展折扇,笑道。


  “先生请。”


  他们二人是极像的。


  同样地爱着诗文,同样地爱着这片土地,同样地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那日两人几杯酒下了肚,刚刚也许还有一些的初见时的矜持羞涩便都随着烈酒烧没了,开始谈笑风生,大侃诗词歌赋,闲聊文人轶事。两人都是胸内有着几滴墨水的人,出口成诗,便向酒家老板要来了清水和毛笔,将诗题写在了酒家的土墙上。过一会儿那字迹便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来越浅,最后消失不见了。陪伴着他们的有那渐渐落下的夕阳和几只闲来无事的蚊子,还有那一池塘碧碧的荷叶和婷婷的荷花。


  王濠镜先生说,他再也没有那么尽兴地喝过一次酒。


  那个年代的文人有着几分傲骨,有着几分清冷,有着几分古中国侠客的洒脱随性,也有着几分古中国儒者的自律温文。


  他们是很容易满足的。


  一壶酒,一个下午。


  后来,王濠镜先生只要有闲了便喜欢去王耀先生家里,一起品品诗写写字喝喝酒。王耀先生住在一处青石砖砌成的院子内,里面种了两棵梨树和一棵海棠。每逢春日来了,两人便喜欢搬了小桌小凳坐在那梨树下,沏上一壶清泉水泡的茶叶,摆上一小碟王先生自己做的梨花糕,闲来无事翻翻诗书,写几笔文章。


  王先生的文字像是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温暖,令人很是舒服。字里行间仿佛流淌着清泉,流入人的心底,带给人清凉与希望。他那时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些名气,文坛内的人都尊他一声王先生,他却总是喜欢笑着摇摇手,“不敢当不敢当。”


  他的父辈也是读书人,家里藏书甚多,都是一代人从战火里用命护着走出来的古籍。王耀先生自是对这些泛黄的书百加珍惜,只有到那月亮圆的像是一轮玉璧一般的正月十五,才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本《月赋》,与王濠镜先生坐在不远处的草甸里大声对着月亮朗诵,夜风有些凉,两人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内心沸腾着,眸子里映着月亮的清辉和点点的星光。


  王耀先生说他毕生有一个愿望,想要写一部研究阐述中国古典文学的总典。他对王濠镜说着这个愿望的时候正是三月三,日光迟迟,牡丹灼灼时。映着他墨发白面比以往多了几分明媚的颜色,晃得王濠镜眼前一亮。


  “你要不要……”王耀垂了垂眸子,有些许不安,“和我一起写?”


  王濠镜心下一动。


  “濠镜……可以么?”


  “你很有才华!我、”王耀一听这话瞬间有些着急了,平日里的言辞都不知藏到哪里去了,紧紧绞了手指,语气都有些急促,“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如果要完成这部书的话,我一人定是费力的,但若是有了你,我觉得可以一试。”


  王濠镜马上安抚地笑着握了握王耀的手,“濠镜的扇子用的也够久了,若是先生为濠镜画个扇面,濠镜便应了你。”


  王耀不禁失笑,“一个扇面就够了?你可真是好收买。”


  王濠镜也浅浅地笑了,一字一句。


  “足够了。”


  王濠镜先生觉得自己对王耀先生是爱着的,从初见开始一直都是爱着的。这份爱,纯洁得像是冬日里的第一场雪,淡淡的温度,徐徐地落下,不着急,不吵闹,无欲,无求。他觉得这份爱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尊敬与喜爱平分。如若说是知己之间,未免太过单纯,如若说是恋人,又太过复杂。


  他只想静静地陪在这人身边罢了。


  他不敢想自己以后若是成家立业,更不敢想王耀先生以后的妻子儿女。


  只奢求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停在这一秒。


  一天一天,便就这么走一步算一步地,活着。


  “你想要我给你画什么?”王耀先生执一杆毛笔,转头笑问。


  王濠镜垂头思索半晌,只道。


  “濠镜想要‘垂莲子’三字,其余先生随意就是。”


  夏日的蝉声一声一声,拉长了时光。


  王耀闻言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去,轻声应了一句。


  “好。”


  于是一个扇面,满堂荷花,两条锦鲤,三字“垂莲子”。


  王濠镜将扇面拿到手中的时候,不舍得合上。


  “垂莲”二字同“垂怜”,一语双关,“垂莲子”乃是“垂怜于你”的意思,一说“爱你”。


  这乃是王濠镜内心深处的一点小秘密,一点小心思。


  无人知晓。


  写书的事进行得很顺利。


  然而有什么在悄然临近。


  许多事并不如表面上这么平和安稳,许多事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王濠镜也渐渐感到了,那种不安。


  终于,在一九六六将近年底的一个夜晚,王耀先生深夜拜访他家。那晚下着丝丝细雨,悉悉索索,王耀虽打着一把油纸伞,却仍是被淋了一身雨,长衫的衣摆被打湿了一大片,他却全然无觉,王濠镜哪里见过王耀如此狼狈的样子,心下一惊,便想请他进屋。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王耀却像是有些慌了,并未理会他的询问,只是反复叨念着这四个字,一进屋便帮王濠镜收拾起东西来。


  “您怎么了?”王濠镜有些不明所以,一把握住王耀仍在为他收拾东西的手。


  “有些事不对了。我知道。”王耀因为这紧紧的力道微微顿了一下,“有些事不对了。你要赶紧走。”


  “去哪?”


  “去哪里都成。我托关系帮你找到了一张去往美国的船票。”王耀摸了摸兜,又掏出一些细碎的金银,塞进王濠镜的包袱里,“这些给你。去避一段时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哽咽了半秒,“再回来。”


  说着拿了包袱便牵着王濠镜往外面走。


  “别人问起你来,你就说你是去美国留学的。听到了没有?”


  “先生!”王濠镜却大声叫住了王耀,紧紧拽住了王耀的手,让他脚步一顿,“到底怎的了?”


  “没事。你跟着我走就是!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


  王濠镜第一次被王耀骂,一时间怔愣许久,等反应过来时已被那人推上了船,随着人流被挤了上去。


  “先生!我不走!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高高的轮船栏杆旁边探出大半个身子,朝下面那个仰着头的人大声喊道。


  那人却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给了他一个细雨中清丽的笑,海风一阵一阵引人发冷。


  “你走吧!记得回来!——”


  王濠镜不知为何心蓦地一沉,有些压抑的不好的预感蜂拥而至,像是洪水一般漫上,令他微微窒息,但他随即甩了甩头,想着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先生说让自己出去避一避,大概也没多长时间,自己也就顺了先生的意,不要让他太过着急为好。


  又不是不回来了。


  王濠镜想到这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从胸口处的口袋里掏出一枚用布裹着的物事,往下一抛。


  “先生!……这个给您!”


  王耀一把接住了,打开一看,是一只翠玉镯子,乃是王濠镜家的传家之宝。


  “我不能收。”王耀一瞬间怔愣的看着那镯子,呢喃道。


  “拿着!先生!这是扇面的谢礼。”王濠镜却像是猜到了他会说什么一般,朝王耀露出了一个和他平日里一样的笑,大声道,“书还没写完,等我回来。”


  这句话锐利的穿过海风,冲进王耀耳中,一瞬间便逼出了他的泪,喉头一阵酸涩,半晌才道了一句。


  “好!——”


  这句话便随着拉长的汽笛声消散在王濠镜远去的身影里。


  这一去便是半辈子。


  情切切。思切切。


  风厌厌。雨厌厌。


  “我是后来才知晓的,先生早些预感到了的那些变化,那场浩劫,持续了十年。”王濠镜老先生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海棠,“他让我走,自己却留在了那里,守着他的文学。”


  “红卫兵当着他的面烧了他家所有的古籍,和他院子里那棵梨树,一片黑暗的烧焦之色。”


  王耀那段日子很是不好过,他当时也算是文坛较有名气的人物了,被批斗是免不了的,每日便拖着疲累伤乏的身体回到他那处破败的小院子。来拜访他的人早就越来越少,平日里喜欢和他畅谈文学的人,此刻都唯恐避之不及一般躲着他的住处,生怕受牵连。


  门庭落败,独留他一人守着那一塘枯败的荷花。


  谁也不曾想,一代文豪却落得如此悲凉的尽头。


  那场浩劫越闹越凶。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七年。


  他终是没熬下去,投了湖。


  临终前,他亲手烧了他和王濠镜两人一起撰写的《国学》一书。他想与其葬送在红卫兵手里,不如毁在自己手里。


  整整六十七万字,一箱成稿,两人在一起七年的时光。


  一把火。


  燃烧殆尽。


  乌黑的烟气整整缭绕了一个下午才将将散去。


  王濠镜后来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双手紧握,指甲都陷进了肉里都不察觉。


  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只剩他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仍是不够坚强。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一直都是……”王濠镜老先生的声音哽咽得微微发抖,像是被悲伤噎住了喉头一般,喘不过来气似的闭紧了双目,“我不知道他当时……有多么的绝望……我不知道……我不在他身边……”


  “那时候,我多想得了一双青鸾翼,飞去与他相见。”


  但他终究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王耀先生的死讯。


  连带着一并交给他的还有那只他送给王耀先生的镯子。


  “濠镜啊……王耀先生一生无子无女,你算是与他最为亲近的人了。他家的资产大约也都被那些人毁的一干二净了。唯有这只镯子,是从他投了湖的身子上取下来的,你便收着吧。”告诉他王耀先生消息的人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叹息着说着。随后还摇了摇头念叨了两句。


  “造孽啊…造孽啊……”


  那镯子内边缘刻着三个小字“垂莲子”。


  是那人后来刻上去的。


  是啊。


  博学如那人,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他怎会不知道!


  王濠镜一瞬间心口像是撕裂了一般,紧紧攥着那镯子奔向海岸。听闻知晓这件事情的人说,王濠镜先生睚眦欲裂,紧紧地望着祖国的方向,就像是疯了一般飞奔到那海滩边,一副想要就那么淌过那片海去到那人身边的架势,谁都拉扯不住。


  一双燕子,两行征雁。


  飞不过那一片海。


  在冬日冰凉的海水里淌走了半日,最后却双膝一软跪倒在了浅滩处,不省人事。


  将他救上来的时候,还能依稀听闻他口中念叨的。


  “他是……爱着我的、他是懂我的。他是懂我的……他……他…他是懂我的。”


  那双腿上的毛病也是从那时候落下的。


  多情人易生华发。


  不过又是一出人间悲剧。


  后来我曾问过王濠镜老先生一生的愿望是什么。那时候他已经独自写完那本曾被王耀先生燃烧殆尽的《国学》,浩劫也早已过去,他算是名利双收,却不愿回国,像是怕想起什么一般。


  他看向东方的朝阳,只是轻轻呢喃了句韩缜的诗。


  “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缓步芳茵。”


  转而又低头叨念了句,“他等我了好久……我让他等了好久。”


  他终于说想要回国看看是在今年的清明节。


  “年时酒伴,年时去处,年时春色。清明又近也,却天涯为客。”


  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他无甚表情的变化,我看不出他是否在强忍着。


  他缓缓走到那池塘周围,看着那处开的茂盛的荷,不发一语。王耀先生的那处小院子已经被开发成名人故居,许多游客在其中参观。当初烧焦的那两棵梨树后来便不再开花,被叫人换了两棵新的,如今也是长得好好的。


  池塘畔的那个酒家早已不复存在。


  他只是在夜晚的时候提了一壶酒,让我陪他喝一杯,我看着他清冷的侧脸,轻声拒绝了。


  “为何?”他像是并不意外一般,落寞地笑了,展开了那把我曾只在他人言语中听说过的王耀先生为他题写的扇面,上面的一池莲花比那池塘里的好看千倍万倍。


  他却愣愣地看半晌又合上了扇面,凉凉地念叨了几个字。


  “酒能解千愁。”


  一瞬我便明白了,他只是不想活了。


  无甚牵挂。


  也无甚执念。


  他所寻求的,唯一的那一丝牵挂,那一丝证据,已经归位。


  “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我轻声道。


  听闻我的这句话他微微睁大了眼,随即苦笑了一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并未答话。


  “那……您一定很恨吧。”我斟酌着开口,“恨那个年代,恨那些人,恨……这个国家。”


  他闻言看了我一眼,轻叹口气,低了低头,看向一旁开着的昙花。话语声轻飘飘的,带着老者独有的苍老。


  “若是说不恨,就太过自欺欺人。但是若是恨,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恨着什么。”


  他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国家?不、不是的。国家的每个决定都是人民走出来的,他只是在那个时间里做出了自己认为对的选择。但当时的人们很少有能真正看清未来的。一切还都需要时间来证明。人不能站在历史的高点去对当时的人妄加评论,我们能对先人们做的唯有吸取教训,然后走下去。”


  “‘这是我们的民族。’……”王老先生摘下了他的眼镜,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洗的掉了色的深蓝色手巾,微微沾了沾眼角的泪,“‘我们的民族啊’……”


  那位先生曾这样对他说过。


  这是我们的民族。


  坐了一会儿后,他便走了,空留落了一院子的梨花雪。


  春天总是去的太快。


  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他们两个都是心中怀着大爱的人,却也都曾有过一点私情。


  不可言,不能言。无法说,无力说。


  于是情丝便化作了无边细丝如雨的愁。


  得知了王濠镜老先生的死讯是第二日的早上,他是带着那只刻了“垂莲子”的镯子去的。


  静静地躺在莲花池里。


  平静。平静。


  一时间世人一阵哀痛唏嘘。


  我却明白,他终于走完了自己的成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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