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灯布丁

APH 澳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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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耀】《垂莲子》有感

垂莲子有感

 

距离《垂莲子》这篇文发布已经两年有余了,首先很感谢所有喜爱这篇文章的读者,也很感谢所有和我分享读后感的姑娘。自然,也非常感谢阿墨,为其番外《海棠无香》制作了手书。在这两年里,我收到了不少关于这篇文的长评和短评,有很多的姑娘或多或少都能体味到文章想表达的那种情感,也有些姑娘对于“王耀先生当初既然看透,为何不随着濠镜一起离开”和“浩劫过后的濠镜先生为何不敢回国”存在着疑惑。在这里,我也想对这些问题,对这个故事说一些我个人的看法。

 

似乎一个文手给自己的文章写读后感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然而其实对我来说,我如今对这个故事的感受已与当初写完这篇文的时候大不相同。在这两年中我因为要回复大家的评论,要为手书制作文案,也繁复琢磨过文中二人的想法、做法。虽然我是这个故事的记录者,但其实我在对文中内容进行思考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第三者”,我也同大家一样,是在以旁人的角度揣摩那个时代背景下这两个人可能有的感情、思绪。所以我对这个故事的感受只代表我自己,并非“标准答案”,朋友们也大可以觉得我的想法不对,而继续坚持你们自己的想法。至于那两个人真正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什么导致他们做出了如此这般的选择,大概只有他们二人自己知道了。

 

《垂莲子》这个故事总给我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一直觉得冰心先生的一句话特别有澳耀的感觉——“满蕴着温柔,微带着忧愁,欲语又停留。”

 

国学文学家设定的王耀和王濠镜二人给我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的。

 

他们二人都是温柔的人,感情细腻,却又都是执拗至极的人。

 

先说说文中的王耀先生,在描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钱理群先生评价林庚先生的一句话——“他很干净。这种干净是由内而外的。”似乎过多的描写反而描写不出他的那种气质。干净,明亮。我想,王耀先生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人罢。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虽然他表面可能较为温文,然而却有着清华蝉一般栖高饮露的风韵气度。他有着自己理想,有着自己的信念,有着自己的坚持,并且是轻易无法动摇其半分的那种。文人的皮囊之下,是一颗不卑不亢的心,是一根宁折不弯的傲骨。就像林先生所言“人走路要昂着头。我一生都是昂着头的。”王耀先生也是同样的心境吧。

 

如此,再谈谈先生当初为何即使看透了时局却仍是选择留下来。文中王濠镜先生给了一句解答这个问题的话,也是曾经有一位读者说感动到了她的一句话——“他让我走,自己却留在了那里,守着他的文学。”这样看来,答案似乎清晰了一点,先生留下来,是想守着他的文学,他的故乡,他的祖国。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离开。至于这个做法是否太过“理想化”,太过以卵击石,是否得不偿失,我觉得每个人都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而如果王耀先生自己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是合适的,他不会后悔,那就可以了。那么,他又为何要送王濠镜离开呢?他自己选择留下来,也许是他的大爱,是他的理想,而送王濠镜离开,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的,私心。

 

再说“自尽是否代表着懦弱”。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他在镯子上刻字,他独守门庭落败,他焚尽手稿书册,却终究仍是没能熬过去。在最初的时候也许他是有着信心和希望的,然而数年的浩劫却将这些希望消磨殆尽。在门庭落败,与挚爱文学相隔万里的日子,他肉体上疲累煎熬,精神上饱受折磨,却又看不到黑夜的尽头,那种绝望大抵是我们现在无法想象的。最后他的结局也由此更令人叹惋。

 

再来聊聊文章中的濠镜先生。不否认,我从来对我笔下的濠镜都是偏爱有加的,是真的很喜爱这个人。这篇文章中的国学文学家设定濠镜首先是一个极有才华的人。这一点从后来他可以独自完成本来需要他和先生两人一起完成的《国学》一事上便可窥见一二。而在性格上,他却与王耀先生迥然不同。王濠镜先生表面上是一个很“沉静”的人,从他的一言一行上你都能感受到他的儒雅、温柔,他的彬彬有礼。然而在感情上他又是一个极为“执拗”的人,这让我想起了《痴情司》中的一句歌词“命途若不变,你还能偏执,拖到几丈远?”然而这个人就是“偏执”了,就是“固执”了,而且这一偏执,就偏执了一生。

 

他有着一些藏得很深的执拗。

 

我在《垂莲子》的正片手书的文案里,说他就像是一壶烧了半世纪的水,表面上看似将开未开,欲沸不沸,无声无息,不痛不痒,但是他的血是滚烫的。过往的那些事,那些感情,他一刻都未曾忘记。与那些所谓的“轰轰烈烈”和“要死要活”不同,他能够不声不响地就将一辈子都搭进去,只爱一个人,只为一个人。老天爷笑话人若是命途不变,看你还能坚持多久?看你还能偏执到哪里去?然而王濠镜先生就做到了,而且是如人饮水一般自然。世间所有感情,最怕时间,然而时间却拿这个人无可奈何。有一位读者给我的短评我很喜欢。她说这个故事给她一种“感觉此生最重要的就是你了”的感觉。是了。这种感觉就是王濠镜给我的感觉。

 

我后来提到,王濠镜老先生的书房名为“不知春”,出处为《杳杳寒山道》的“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一句。原诗便是用时间的无限延长来衬托心情的守一、执着。如此正好映衬王濠镜老先生的这部分性格。正如我文中所写“他们二人,一人如玉,宁碎不瓦全;一人如木,宁枯不逢春。”王耀先生是为玉蝉,王濠镜先生是为古木。倒是成就了别一番的“木石之约”。

 

在我看来,也许在王耀先生心中,濠镜和他心中的大义占着几乎同等重要的位置,而在濠镜的心中,先生却永永远远是更为重要的。这一点从他们二人的“愿望”便能瞧得出来。先生的愿望,是要写一部阐述研究国学文化的总典,而濠镜的愿望则仅仅是与先生携手同走于乱花飞絮里。然而这样你便能说他的“格局”不如先生么?我以为不然。每个人都有对他来说更为重要的事物,王濠镜老先生从根本上来说对这个国家也是热爱的,然而王耀先生却要比所有的这一切都多一点点,这一点点,就是爱情。在这里就要说一说时下流行的一种“去爱情化”言论,仿佛什么感情只要一与爱情挂钩就立时变得俗不可耐,变得不那么“崇高”了一样。我却觉得还是要分情况而论,我个人认为,爱情作为人类的一种感情,并不比兄弟情、君臣诺、朋友义要来得轻贱。并非所有的儿女情长都是“小情”,在所谓“大义”面前都显得低俗而小家子气,相反我觉得有些爱情真的令人感到伟大,感到荡气回肠,令人震惊得头皮发麻,令人无法抑制地落下眼泪。这些感情都是平等的。再说回王濠镜,对于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便是他的先生,这便解释了他之后为何不愿回国。这其中可能确实有着一分懦弱在里面,而这份懦弱却不是对先生的,而是对他自己的。当得知先生已然逝世的消息的时候,他说他恨不得得了一双青鸾翼飞去与他相见。这里他是想飞回国么?回国也再见不到那人了啊。然而他此时却还不能“去”,他还有想要做的事情——完成《国学》。如果回国的话,一切都物是人非,当初两个人走过的路上都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影子,他确实怕了,他怕的是自己,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会忍不住“飞去与那人相见”。所以他选择留在异国他乡,也许这样,便会少一分痛苦。后来,先生的愿望(完成《国学》一书)濠镜为他实现了,然而濠镜的愿望(与先生携手同走于乱花飞絮里)却永永远远变成了奢望一个。有位读者姑娘称赞濠镜有“敢于直面王耀先生离开的勇气和成全王耀先生的勇气”,我深以为然。所以,这个故事里的王濠镜先生真的是令我爱到心尖尖疼。

 

再说在手书文案里我增加的一个细节——《国学》一书的扉页上,正中央躺着他们二人的名字,王耀先生在前,王濠镜先生在后——这是王濠镜老先生作为本书作者对出版社提的唯一一个要求。许多人也许只能想到,他是想以这种方式将王耀先生镌刻进这本书中,以此来纪念他,让世人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知道王耀先生也是这本书的作者之一。然而,他其实还有另一番用意,试想,朱红色的扉页,正中央的瘦金小楷,并列的二人名字,没有任何多余的字——恍若一纸婚书。

 

文人的浪漫吧。

 

我曾无数次地想过王濠镜老先生将成书拿到手里的时候,就着昏黄的灯光,温柔而落寞地用手指轻轻抚过扉页两人的名字的场景。

 

最后再来说一下对于许多姑娘说的“没有想到这篇文是个短篇,感觉有些措手不及”的我的看法。其实在写《垂莲子》之前我就已经想国学文学家这个设定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下笔去写,可能是觉得还没到时候,可能是怕将这个我心尖尖上的设定写坏了,总之一直拖着。直到那天,不知怎么就有了灵感,说来惭愧,这篇文我写之前从未列过大纲,也没细想文章大概,便直接下笔就写,过程异常顺利,两三个小时就完成了,一气呵成。故而后来发现文章在时间线上有些细小的bug,背景知识也扩充得不是很详尽,不过我也并未再改。后来,我也曾想要不要再续写一下这个故事,然而却发现无论如何加字都是累赘。这六千多字就刚刚好。他们的故事就刚刚好。

 

王安忆先生说“短篇小说就有些像钻石,切割面越多,收进光越多。”她评价《追寻逝去的时光》时说它“将一个小世界切割钻石般地切成无数楞面,楞面和楞面折射辉映,最终将光一揽收尽,达到饱和。”我觉得这个比喻当真是万分恰当,好的短篇故事就像一件微雕艺术品,虽然体型较小,却恍若能折射出一段漫长的时光,映照出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垂莲子》是我目前切割面最多且最简洁的一篇短篇。这篇文自然也有着许许多多的缺憾,然而只要这个故事能让几个读者发散思绪,忍不住去琢磨琢磨这个故事,去想想“也许他们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也许那个时候他们是这么做的”,我便已知足。

 

至此,《垂莲子》这个故事相关以后将不会再写,在这里给这个故事的结尾打上一个大大的“完”,非常感谢一直支持、喜爱这篇文章的朋友们。鞠躬。

 

如果有相关感想会继续补充在这篇文里不再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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